後來槐安安再沒說什麽, 吃過了飯，漱漱口就坐在角落裏，枕頭帶她玩游戲機, 她也只是看著, 給她玩她也不碰, 倒是小女孩兒玩的津津有味，還跟枕頭一起聯機玩。

槐安安給人的感覺有些無趣, 更沒什麽話。不跟她說話, 她絕對不會主動開口, 就坐在那裏, 是個很標準的怪女孩。

不過奇怪並不是錯誤,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同。

兩個孩子穿的都不是很多，大冷天的也沒有別的衣服，就只拿出來兩套敖咤自己的棉襖。槐安安還好, 穿著最多顯得衣服大兩圈，可小女孩穿上就直接把整個人都罩住了。

東北這邊比其他地方都好, 別的不多，這取暖的衣服管夠, 只要找到安全區就不難找到。

當天夜裏，敖咤將床留給了兩個女孩, 難得紳士的一次，自己跟枕頭去睡折疊床。

放車裏不好被外人看見的東西都收拾了, 所以車內的空間還是比較大的。怕兩個女孩著涼，兩個爐火燒的火熱將整個車裏都烘的暖暖的。

吃過了晚飯, 最近顛沛流離又驚嚇過度的姑娘們就開始打瞌睡，敖咤也難得早睡一次，簡單收拾一下就熄燈睡了。

槐安安身上肯定有秘密, 反正是最後一顆頭，枕頭不急，敖咤就更不急了。時間有的是，就慢慢來。

敖咤沒有強迫的意思，加上心生憐憫之心沒有防備，抱著枕頭睡得很快。

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，午夜時分他猛然被枕頭用力一推。直接落下折疊床砸在折疊床旁的櫃子上。

疼的敖咤一轉身把腰給閃了，迷糊的回頭一句：“什麽情況？”

下一秒就聽見了槐安安慘叫一聲摔了出去，聽聲音就被摔得不輕。

枕頭沈聲道：“她想殺你。”

啥？

“開燈。”敖咤讓枕頭去開燈，自己扶著櫃子起身，腰疼的跟過電似的，差點直不起來。

燈光大亮，敖咤適應了一下強光才看見那槐安安被枕頭扔在了車頭位置，面色痛苦已經站不起來了。

小女孩被嚇醒了張嘴要哭，敖咤讓枕頭先弄昏她，自己走到槐安安面前：“你要殺我？”

槐安安的不遠處掉落了一把菜刀，是房車裏廚房的。

虧著敖咤還覺得這丫頭可憐，結果完全是不知好歹，明明救了她，她竟想痛下殺手。

而且此時清醒了些的敖咤也想到了細思極恐的一點，那就是枕頭竟然沒有提前知曉！而是在她動手的一瞬間出手救下的敖咤。也讓敖咤閃了老腰。

當初包詩雨僅僅動了殺他的念頭枕頭就感覺到了，現在的枕頭可是有著八個腦袋在身的！感應能力更加強悍，竟然沒有提前知曉！

槐安安看上去很痛苦，只是一雙眼睛帶著與年齡嚴重不符的狠厲。

“你殺不死我。”槐安安道。

敖咤冷笑：“我當然知道，你什麽異能咱們心裏都清楚，我只問你，你為什麽要殺我。”

“你想利用我。”槐安安皺著眉，語氣卻平淡的出奇，“你們都是一類人。”

“所以你就殺我？”敖咤挑眉。

槐安安理所應當道：“你想用我得到什麽，在利用我，你是壞人。所以我要殺你。”

這話輕松的仿佛在說切一塊豆腐。

敖咤好像明白了，也許正是因為這樣，所以枕頭才沒有感覺到。在槐安安眼裏，殺人並不是什麽壞事或是激烈的想法。甚至可能是她生活的一部分。

“你以前都是這樣的？你殺了多少人？”

槐安安竟然真就一點點開始數起來了。

數完十個又十個。

“那你被殺了多少次。”敖咤伸手點了點槐安安的下巴，仔細看看她：“你這麽弱，應該也經常被殺吧，只是你每次都會覆活就是了。”

槐安安眼中閃過驚愕，沒有開口算是默認。

敖咤瞇起眼睛笑道：“其實你長得不錯，怎麽心腸就這麽狠？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？”

槐安安一怔，看著敖咤眼中閃過一抹恐懼。

敖咤笑道：“如果我砍下你的頭，你再長成現在這樣需要多長時間。你看過一個日本漫畫嗎？叫《富江》。裏頭的女主就叫富江。她身體每一塊組織都能長出一個新的富江。不過你遠不如她能耐大。你的話，應該只有腦袋可以吧。”

槐安安只是一閃而過的慌亂，隨後竟然很快恢覆了平靜，眼睛往下看，沒什麽表情，好像在等敖咤的動作。

敖咤眉毛一皺，他當然是在嚇唬人，他還不至於那麽變態。

更何況，枕頭當初九個腦袋被一一斬下何等慘烈，敖咤怎麽可能在枕頭面前做這個？

只是槐安安的反應太讓人奇怪了。讓敖咤不禁好奇她究竟經歷了什麽。

敖咤托腮，嘆口氣道：“不逗你了。你殺我是殺錯了，我沒有害你的意思。只是你的異能其實不是你的，而是他的。我們找到你，只是為了收回異能罷了。”

槐安安一怔，看著敖咤帶著難以置信。

敖咤笑道：“你沒聽錯，我們是來收回你異能的。收回來以後，你的這一條命就只剩下最後一條了。死了就真的死了。”

槐安安反應了兩秒，想明白這代表著什麽。用力的搖搖頭：“這不可能！”

敖咤道：“我沒必要騙你。不然我們怎麽可能恰好在那條路上跟你所在的車隊相遇？是因為枕頭可以感應到你的確切位置。正因為你的異能本身就是他的，所以他比你更了解你的異能。”

槐安安無話可說，敖咤又道：“其實我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，只要你乖乖配合，我反而可以完成你一個力所能及的願望。你難道就沒有想要做卻做不到的事情嗎？”

槐安安回答的十分幹脆：“沒有。”

敖咤挑眉，沒等問話，槐安安又說出了一個讓敖咤有些難以置信的話：“而且我很想死。你要是能拿走我的異能，就拿走吧。”

說完，又自嘲的笑一笑：“也許我早就應該死。”

這是敖咤在她臉上看見的最豐富的的一個表情了。

敖咤皺眉想一想：“是因為你姐姐？”

槐安安猛地擡眼等著敖咤，顯然他的問話刺激了她的軟肋。

“也許我是個不錯的聽眾。如果你不建議分享給我的話。”敖咤道坐在副駕駛上。

槐安安調整了個姿勢，低頭半晌似在猶豫。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：“我從來都是多餘的。”

看來她從童年開始，就是個悲劇。

只是沒想到槐安安的下一句，徹底顛覆了敖咤的認知。

“我是克隆人。”

敖咤一怔：“克隆？你今年多大？”

槐安安沈默些許：“16歲。”

“這不可能。”敖咤皺眉道，“我記得世界第一只克隆的靈長類是18年才成功的。就算這技術能用在人身上，失敗率也相當大。就算成功了，今年最多一歲半。”

槐安安諷刺一笑：“你別忘了，上世紀也有科學家距離成功有一步之遙。”

敖咤聽此言沈默。畢竟他不是這方面專家，所知的也僅僅是表面上媒體公布的。

槐安安道：“我爸爸是科學家。如果他當我是女兒的話。他是一個天才卻被當做瘋子的不得志的科學家。因為想法太過於大膽超前，一直都不受待見，但有著很豐厚的收入。”

敖咤點點頭，他對科學家也不了解。

槐安安繼續道：“我姐姐出生的後，被檢查出有天生的心臟病和腎功能問題。是懷孕期間造成的。醫生說她的狀態很差，必須要更換心臟，最好連腎臟一起換了。可哪裏去找捐贈的？”

敖咤道：“所以就想到了克隆？”

槐安安目光深邃，不過說的越多，也就越對敖咤沒防備，都說出來了。

“我爸爸是個有些偏執瘋狂的人。他利用黑市買來了一百枚卵進行了實驗。最後只有12個成功。去海外找了代孕，只有六個人成功。爸爸說，這個實驗的成功率萬分之一都達不到。但我卻成功活到了生產的那一天。我降生的那一天，我爸爸看著我，跟姐姐剛出生一模一樣。”

其實這個成功不見得真的是實驗成功了。也可能是當時枕頭的腦袋已經附著在她的身上。所以即便是失敗的受·精·卵，只要已經形成了生命，枕頭的腦袋就能讓她成功降生。

敖咤明白這一點，但沒有說出來。

“但你姐姐沒有活到換器官的那一天對嗎？”敖咤問道。

槐安安點點頭：“姐姐的身體一直都很不好，一直都達不到能接受手術的時候。而且我太小了，需要養大才能跟姐姐配型。爸爸跟別人說我是二胎，但給了我跟姐姐一樣的名字。姐姐身體好一點，就可以去上學，跟小朋友們玩。但我從小到大，都沒有離開家裏的閣樓。我每天站在窗戶前，看著爸媽帶著姐姐出去。他們真的很幸福。”

而她永遠是多餘的那一個。

全世界大部分人都反對克隆人。其原因之一就是這裏的論理問題。以及克隆人的人權問題。

槐安安身上，有著跟槐安一模一樣的基因，可父親雖說基於姐姐創造了她，卻只當她是一個器官的培養皿，從來沒當她是女兒，也極力躲避，不想跟她產生絲毫的父女之情。

“那你姐姐死後。你不就成唯一了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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